『我曾經收過來自戀童癖的信–撕碎的惡魔』

今天我想說說,我曾經追過的案子

一個戀童癖狼師的事件

當時,這個人已經入監兩次了

兩次都是在他開的才藝班裡面的小女孩小男孩下手

第一次犯案時,是被家長發現

第二次被抓到時

他的左右腿各坐著一個小女孩、中間坐著一個小男孩

他的手,就在這三個小孩的身上隨意的游移

在他寫給我的每封信中

都透露著他對幼童的迷戀,對於幼童的癡狂

他心裡的無法自控

他一直自豪他是孩子王

可以跟孩子打成一片,可以跟孩子心靈相通

可以讓孩子信任

他甚至覺得孩子就是他最好的戀人

他認為只有孩子的純真配得上他

他也是這樣的犯了一件又一件的猥褻性侵幼童案件

這些受害的孩童,都是6-8歲的小孩

每一次,都是一樣的手法、一樣的侵害幼童

受害者,都是家人的寶貝

這些受害的男孩女孩

從幼稚園大班就跟他在一起

這些孩子們,多小啊

他們上法庭時,有些沒有大喊大叫

因為不懂自己經歷了什麼

只是描述發生的狀況

用著最天真無邪的表情說出最沈重的傷害

純潔與破碎,我唯一能想到的形容詞

想像著他們的身影,想著他們已經懂事長大

心就會一片一片的,碎裂、掉落

追蹤這位戀童癖狼師那年

他即將在該年度的五月份刑滿出監

在之前他幾次治療評估會議就無法通過

靜態量表狀況非常糟

教誨師也告訴他他的情況不樂觀

應該出不了監會到刑後治療專區

他還寫信來問過我要如何作弊讓量表過關

我對他的追蹤,在監所內諮商師告訴他

我正在追蹤他進性侵專區的可能性時

斷了聯繫

他恨我,如我害怕他再度進到社區一樣

而在我們最後一次通信中,這個戀童癖老師告訴我

出監後,不會再去當老師

因為他已經考上了街頭藝人的證照

我記得我讀那麼信是心寒、顫抖的

想到出監後的他如果真的去當街頭藝人

會在哪裡表演沒人知道

在他表演時,幼童天真地圍在他身邊

家長也放心地欣賞表演時

那些讓他觸手可及的幼童

會不會被他拐到哪裡?又會不會在哪裡受害?

是在公園的隱密處?還是某個充滿歡笑的廣場公廁?

他會誘拐誰家的小孩?又會讓哪個小孩以為是愛?

我充滿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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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我會一直追蹤、想阻止狼師

為什麼對於一直放縱自己慾望的戀童症患者無法原諒

因為我們誰都無法接受

有一天,天使會赤腳踏入荊棘裡

血淋淋、又滿是傷痕

那些原本該在花園中嬉鬧、追逐的笑臉

會只剩下眼淚

終其一生、無法逃離

我看過受害者的眼淚、父母的自責、加害者的手法

為什麼這些傷害要不斷地循環?

為什麼前端我們阻擋不起來?

為什麼讓不同的受害者,來自同一雙手?

為什麼我們只能抹乾眼淚,而不是築起保護的城牆?

狼師的再犯率有多高?戀童癖的固著性有多嚴重?

難道我們只能等待他們傷害孩童後

再把他們他們判刑,關起來

用一個隨機被選中的孩子,換其他孩子的安全?

用一個孩子一輩子的傷痛,換其他孩子的暫時無憂?

這,會不會太殘忍、太不公平!

我們的每個孩子都是我們心中最重要的那一塊

是我們願意用生命交換他們安全的那一部分

不是隨時準備被獻祭的物品

任何一個孩子受害,我們都一起悲傷

誰的孩子,都不該被犧牲

高再犯性侵累犯可以不公告

但相關權責單位積極追蹤了嗎?

有沒有像國外一樣主動禁止進入到孩子會出現的場所

像公園、學校、兒童機構

要保障人權,就要保障所有人的人權

而不是讓我們每次在案件發生時

都開始猜疑,狼人離我們有多近

受傷與撕裂的

是我們整個社會

是我們這些明明沒做錯事的所有人

難道安全跟人權之間,沒有任何可以銜接的橋樑

只能站在兩端、對立的兩端?

對我而言,與受害兒童一樣痛的聲音是

受害者的父母哭著對我說:

「是我幫他選的補習班,是我推他進去的」

「我也是兇手、我是幫兇」

這一句句的自責,貫穿他們整個生命

搖搖欲墜、撕心裂肺

而沒有人,可以拯救他們出來

因為他們看著孩子的痛苦、他們的自我鞭撻

早已緊緊捆著他們,不能呼吸

這些受傷的父母,未來,已經不敢想像

我會繼續追,如果這將耗盡我的生命

我都想一點一點的補起來

該矯正沒矯正、該送刑後強制治療沒送刑後強制治療

該追蹤沒追蹤、該列管沒列管

或許還會讓某些公部門、團體不滿

我也不會放棄

就算最後被逼上街頭,我也會有大家吧!

我真的不想再看到那些被眼淚灌溉長大的扭曲人生

一再一再的重複

那太痛太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