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的門口不是出口,是更深的黑暗–被家暴媽媽』(中)

媽媽來自於一個父親長期酗酒、母親離家的家庭

家裡是三代、好幾個家庭、在老舊住宅的同住

忽視、貧窮、家暴、飢餓,是她的童年

有記憶開始,每次父親喝醉後

所有的人就要受罪

剛開始是還未離家的母親

在她的印象中

母親永遠都是傷痕累累、滿臉淚水

母親被打跑後,身為長女的她

就成了第一個目標

後來,只要聽到酒瓶落地

年幼的她就開始發抖、躲避

不斷落下的拳頭

是她小時候唯一感受到的「父愛」

疼痛、哭喊、破碎

最後,她開始逃跑、離家

逃到隔壁的同學家、逃到附近的親戚家

以為,房子的門口就是出口

可是那個酗酒的家族

酒精就像逃不掉的傳染病,只是醒著的時間不同

國中快畢業的她

在某一日

被那個平日對她很好、會保護她的

喝醉酒的遠房表哥性侵了

以為只是一次的錯誤,卻變成連續的侵犯

國中剛畢業的她,懷孕了

隆起的肚子,遮不住這樁醜聞

所有的指責都是面對她

沒有人責怪那個下手的表哥

沒有人想要公開這件事

於是

就像許多家內性侵的受害者與加害者的故事

在家族的同意、所有人的默許下

她跟表哥正式在一起了

性侵變成兩廂情願的開始生活

這段默認婚姻的開始,表哥對她還算好

最少,比自己的父親對自己好

會賺錢養家、會照顧她

至少不像在原生家庭,要餓肚子

就這樣,他們又陸續生下了二個孩子

而她也從剛開始的憤怒不甘、自我懷疑

到最後,只能逃避、安慰自己這樣也好

這樣能夠逃離那個不斷對自己動手的父親

這樣或許是上天的安排、一個新的命運

但如同這家族對酒精的依賴無法根除

表哥也在酗酒的問題下工作與情緒雙雙失控

家暴問題

在她以為救贖的新家庭,也跟著開始

剛開始身為丈夫的表哥還會道歉、懺悔

但慢慢的,被打再度成為她的日常

連道歉跟懺悔也沒有了

施暴者把一切視為理所當然

給她的每口飯,是被打的報償

不用挨餓了,但身上也多了許多瘀青

她開始想要逃走,卻放不下小孩

她害怕三個孩子成為童年的自己

她努力忍著,努力更無聲、更馴服

但如同那句話

家暴只有一次跟無數次

同樣的

家暴並不會因為受害者的態度改變

而停止走向更激烈的無數次

以為日子會在被打跟護著三個幼子

滿滿的傷害跟逃無可逃、看不到盡頭中度過

以為她會比自己的母親堅強

不做個放孩子逃走不負責任的母親

不讓孩子有一天想念她、埋怨她、怨恨她

如她幼年的自己

但,誰禁得起越來越嚴重的毆打

誰又承受得起越來越刺人的辱罵

更何況,她自己都還只是個孩子

從沒愛過被愛過、珍惜被珍惜過

連對孩子的感情,都有著被性侵的矛盾中

終於,她也逃了

跟著同村的另一個像當初表哥護她一樣

對她說著承諾、保護、未來的另一個男人

離開了村莊,來到平地打工

想著有一天有能力了,再回來帶孩子離開

她再次以為房子門口就是出口

以為上天給她再一次的機會

卻不知道,那個門口,終究通向更深的地獄